第四十四章
大義之人,不會累及家人,你先回鄉下到隔壁虎哥家借住幾天……若是我冇了音訊,你還想來京都,就來找這個叔叔。”說完,開了一個傳送符便消失了。徒留阿撒茲勒和城山墨大眼瞪小眼。“他們烏鴉還挺專一。”阿撒茲勒彷彿覺得自己很幽默。城山墨強壓怒火和恐懼,衝阿撒茲勒施禮後也開了傳送符返回清世司。執行部是整個清世司單體武力最強的,而嘯風子更是其中佼佼者,但由於嘯風子身份敏感,這十幾年來他在清世司幾乎查無此人,所以若...-
第四十四章
自從第五堇自儘以來,嘯風子一步不離地跟著城山墨,月餘來都不見異樣,嘯風子才放下心來離開了情報部。
不出意外,嘯風子離開數天後,城山墨去城水碧的墓前痛哭了一場。吳千殊悄悄跟著他,聽他對著他哥的墓碑滿含委屈地罵了第五堇半個小時後哭了好久,最後抹著眼淚罵罵咧咧去第五堇嶄新的墳包前敬了幾杯酒,四處張望確定冇人看到後,又悄悄離開。
整個清世司,除了城水碧,城山墨最信賴的就是第五堇,早年城水碧出任務,他幾乎天天跟著第五堇在秘書部待著,後來城水碧意外身亡,城山墨更依賴他的堇哥,雖然他們一個在執行部,一個在情報部,但一有時間,城山墨都會去找他。
可能就是這樣一份沉甸甸的信任,被辜負後才更難以彌合。
待城山墨走遠,吳千殊才上前祭奠,這座墓林又多了一個朋友。隨後才沿著小路往回走,半途路過黎合的墓,心裏五味雜陳。他們人族,不論是凡人還是神仙,尚有來世,以待嶄新的來世。隻是非人族的死亡,意味著煙消雲散,冇有任何其他的可能。
待身體恢複的差不多了,吳千殊便開始對自己的身體進行探查,畢竟沙利葉是在靈魂形態下送給自己的十字架,想來那個十字架應該也停留在自己的靈魂裏。
他模仿著沙利葉凝成十字架時的模樣,用妖力往自己的胸口裏探去,果不其然他察覺到一抹不屬於自己的能量存在,小心翼翼往外牽引,淡紫色的光芒隨牽引聚集在吳千殊的手心,之後緩慢成形,一枚精緻的十字架直直落入手心,冰涼的觸感,像一塊普通的金屬。
在江城的時候,沙利葉出現後,十字架會變燙,想來這個十字架還可以受沙利葉的控製,或者是受他的影響。
吳千殊握住十字架,心底湧上難言的悲傷,長嘆一聲:“說好給鏈子的,眼下還要自己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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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的時間,人族的內亂結束,秦地政權以星火燎原之勢取得C國的掌控權,整個國家機器開始走上正軌,並宣佈以公元紀年,動盪了將近一個世紀的古老大國以嶄新的姿態接入世界體係。
人族的矛盾得到解決,被擱置許久的人妖之間的矛盾重新擺上檯麵,無數除妖的組織如雨後春筍在人界各個地方湧起,方纔過了幾年濃情密意日子的傾曠又開始了漫無儘頭的忙碌,畢竟相較於南境和西境,東境域內人族密集。清世司久違地作為內部橋梁角色運行,由於戰亂新換上上來的一批所屬與各方麵的接洽並不熟絡,至使準備跑路的吳千殊不得不擔當起培育新人的責任,和一眾老人奔走在各大部門,維持著整個清世司的運轉。
終於,四年後,整個C國各界都進入一種平衡,吳千殊如願正式進入嶽昭負責的對外部,開始了數年的駐外大使的生涯,在西方各國間奔走。但是一直不能如願,畢竟基督信仰在整個西方支係繁複,遍地開花,而沙利葉作為諸多天使之一不知道會在哪個國家的哪個角落,甚至他作為七天天使,不知道會不會參與到人界的事務中。
終於,在駐JU國時,收到了薩麥爾自E國送來的一張邀請函,是他與莉莉絲的婚禮請柬。吳千殊前後檢查了一番請柬,最終確定不是一場惡作劇,纔有些茫然將請柬收起來。他與薩麥爾其實並冇有那麽深的交情,不過是因為沙利葉的原因,一直冇有敵對,以及包括戰爭後期的一點革命友誼。但這些交情不至於讓他邀請自己去婚禮吧,畢竟據傳西方的婚禮都是邀請極為親近的親友。
但不論他是什麽樣的出發點,這會是他唯一一次有機會這樣大規模接觸諸天使和墮天使。
簡單收拾一番後,吳千殊便奔赴典禮。場地是E國首都一棟極為豪華的宮殿,吳千殊有些震驚地望著輝煌的建築,E國他也曾經工作過,隻是不記得有這樣一座宮殿,難不成有結界,隻有邀請才能進入?
但這些和他無關,他不關心西方的勢力分佈。
吳千殊坐在人群的最後,是全場唯一一個東方麵孔,難免有人對他投來些怪異的目光。
典禮後是舞會,吳千殊依舊站在角落,偶爾有好奇的人上前和他攀談,他得體地應付過去,但慢慢,覺得有些厭煩,有些對東方的刻板印象甚至讓他覺得被冒犯,他默默退出大廳,卻驚訝地發現大廳之外還有別的場所。
在隔壁一個較小的廳裏,人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舉杯攀談著什麽,比起大廳裏的社交氛圍,這裏更像是朋友聚會,平淡和諧。吳千殊掃了一眼,在裏邊發現了一些眼熟的麵孔,甚至還有像安士白這種刻骨銘心的身影。但是吳千殊並不認為自己算是他的朋友,所以自覺應該從這個場中退出,轉身,但冇料到徑直撞了一個男人滿懷。吳千殊後退,趕忙致歉,對方輕鬆地開口,好像完全不介意,這讓吳千殊心下一鬆,抬頭隻見一個毫無鋒芒的男人堆滿微笑,但是這抹微笑讓吳千殊冇來由地膽寒,正準備找藉口離開,突然手腕被從身後拽住,身體不容拒絕地被向後拉去,來人徑直上前,將二人隔斷其中。
“Hi,Lucifer!”來人簡單打個招呼,又指指吳千殊,解釋道,似乎在警惕些什麽,“My
friend.”
吳千殊有些訝異地看著身前的安士白,一時有些五味雜陳。
被稱為路西法的男人衝安士白又嘟囔了一串不知道什麽意思的話後便越過二人,走向席間,所有人自覺避開,給他留出一條路,最終層層疊疊的人群散開,儘頭站著三個男人,其中包括吳千殊此行的目的。
通道的兩頭站著吳千殊和他,但是對麵對於自己的存在冇有任何反應,平靜地好像掃過一座平平無奇的雕像,緊接著收回目光,舉杯衝路西法示意,隨意得漫不經心。
“走吧,出去透透風。”安士白鬆開了有些失神的吳千殊,提出建議。
吳千殊在久違的漢語中回神,再一次為安士白的所作所為驚訝。他和安士白什麽時候有這樣深的交情?但事已至此,他已經冇有再待下去的理由了,隻能借坡下驢,順勢答應了。
宮殿的後院有一大片草坪,安士白直接席地而坐,然後衝吳千殊招呼,吳千殊默默往旁邊挪了一小步才慢慢坐下。
安士白知道他的顧忌,冇有介意,隻是自顧自地開口:“如你所見,Sariel被重置了,換句話說他失憶了。我問過Gabriel,剛剛站在Sariel旁邊的就是Gabriel和Raphael,他們說不是上帝有意的,而是他的靈魂回來時就已經殘缺,所以隻能重置了。”
吳千殊呼吸一滯,最擔心的情況還是發生了,但麵對著安士白,他還是強裝鎮定,努力讓聲音不要顫抖:“嗯,聽他說過。”
“他果然去找過你了。”安士白似乎完全不意外,甚至已經料到沙利葉在返回西方前去見過吳千殊,“我們幾個知情的人覺得這些事還是要讓你知道為好,這次的婚禮是個很好的契機,空口無憑,一切還是眼見為實。”
“我謝謝你。”吳千殊僵直身體,雖然他確實想表示感謝,但是多年的敵對他還是下意識地揶揄。
安士白也不惱,又問:“說起來,Samael為了掩人耳目還給堇也發了邀請函,雖說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但也是戰友情誼,怎麽不見他。”
“堇?”吳千殊下意識重複了安士白這標準的西式稱呼,“不要搞得你們很熟。”
安士白笑:“我與他遠比你想象地熟,雖然不是什麽積極意義地熟悉。”
“他死了。”吳千殊也不拐彎抹角,也不避諱,直接坦誠相告,“不論別的,單是城水碧的死,他就不會放過自己。”
“死了?”安士白震驚,甚至下意識反問,見吳千殊冇有迴應,纔有些失落地顫了顫眼睫,接受了這個事實,“那可真是遺憾啊。”
二人又客套了幾個來回,安士白就藉口離開了。待安士白走遠,吳千殊也撐著身子站起來,準備離開,此行的目的達成了。
但是起身,發現出口方向一個人靜靜站在那裏,不知道已經站了多久。吳千殊隻覺得心跳漏跳了一拍,心底下意識升騰起一絲希望。
若是他想起來了呢?
吳千殊徑直走上前,但是直至走到對方身前,對方也冇有絲毫的觸動。他眼中期待的光失望得熄滅,強逼著自己裝作不認識,衝他微微頷首,匆匆與他擦肩而過。
但是手臂被抓住,阻礙了他逃離的步伐。
“你的手鏈是女朋友送的?手鏈上掛著的戒指是對戒吧,還有那個十字架意義非凡啊。”沙利葉沉聲以英文詢問,平靜的聲音中夾些咄咄逼人。
吳千殊痛苦地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用英文回覆:“不是,男朋友。”僅僅兩個單詞,已經讓他的聲音哽住。
“所以是你。”沙利葉一把將吳千殊拽回來,抵在一旁的牆壁上,“他們說的那個東方男人。”
那個?東方男人?吳千殊氣急,但是眼淚還是不爭氣地湧上眼眶:“不是。我的男朋友已經死了。”
“你有這個認識就好。”沙利葉明顯長出一口氣,他一手鉗住吳千殊肩膀,另一隻手按在他的胸口,霸道的能量向內探去。
吳千殊隻覺得心臟完全暴露出來,有什麽東西勒住心臟並持續不斷地摩擦,劇烈的疼痛和窒息的絕望讓他下意識去推沙利葉,但是對方穩如泰山,一動不動,他隻能逃避般地想要蜷縮身體,但也不能如願。這場莫名其妙的折磨不知道持續了多久,終於在吳千殊失去意識之前結束,他幾乎像是一條脫了水的魚,軟塌塌地順著牆麵跪倒在地。
沙利葉蹲下身來,將一條項鏈戴在吳千殊的脖子上,鏈條上掛著一枚極為樸素的對戒:“他給你留了鏈條,你冇發現,我幫你取出來了。這是我這邊的那枚,現在一併給你,當作紀念。至於那個十字架,雖然是他的許諾,但是我並不介意替他踐諾。”
“你可真是失禮。”吳千殊嚥了口唾沫,掙紮著抬頭,下意識用漢語罵了一句。
“對不起,我聽不懂中文,不過這不重要。”沙利葉聳肩,“以上。祝你好運。”說完,起身衝他微微躬身,便轉身離開了。
吳千殊望著漸行漸遠的背影,隱隱作痛的心臟泛起難抑的酸楚,月光之下,隻影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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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魂落魄地返回駐JU大使館,他留在西方的目的已經達成,西方對他來說也冇有什麽值得留戀的。待此次駐外任期結束後,他也是時候返回東方。當下他甚至想直接離開對外部,或者直接離開清世司,真的去滬港做一個真的棺材鋪老闆,隻是聽說,現今的滬港已經升了格調,比之前有更高的準入標準,但是想來靠著吳餘文,藉著人族改革的紅利,開個棺材鋪也不難。但是聽說,由於C國在世界上已經站穩腳跟,人族的生活過得太過舒心,一批閒著無事的修仙者開始重操舊業,大張旗鼓捕妖殺鬼,滬港作為東境地界,傾曠“自身難保”,或許南境是更好的選擇,正好還能去粵東尋覓一些第五堇和城水碧的竣府蹤跡。
下定決心,吳千殊望著窗外月上三杆的月亮,雖然在夜晚城市燈光照耀之下不是很顯眼,但還是有些睹物思人。花了些功夫才從再一次湧起的悲傷中,抽離出來。起身正準備收拾收拾睡覺,隻聽耳邊突然響起嗡鳴,緊接著館內在巨響中響起似有若無渺遠的警報聲,爆炸帶來的熱浪和衝擊直接將他震出窗外,從樓上重重摔下樓。
吳千殊下意識護住手腕的十字架,既然殼子已經換了芯,他就不想在和那個天使扯上什麽關係,平白無故還欠了個人情。於是忍著各處骨折帶來的劇痛,正準備起印築起防禦,但是由於已經重創,對於整個使館的保護極為有限,而轟炸一波接一波,待第三波結束後,他的結界徹底崩壞。第四波攻擊到達後,他隻覺得一陣灼熱便昏死過去。
等到再一次掙紮著醒來,發現自己正倚著建築廢墟,一根鋼筋穿膛而過,紫金色的光芒圍繞著鋼筋隨著外湧的血慢慢往外消散。一隻手臂已經完全失去知覺,像隻假手無力地癱在一旁,被握在手裏的鏈條散在手邊,其上的十字架已經破碎,沙利葉留下的結界無可避免地被開啟了。
砸在腿上的最後一塊水泥塊被一個高大的身影搬開,讓他徹底擺脫掩埋狀態。
那人單膝跪在吳千殊身側,握住胸口處凸起的鋼筋,一把掰斷,毫不拖泥帶水。
“你若是早一步捏碎十字架,我就能救你。但是現在已經冇有機會了。”
事已至此,眼前的沙利葉依舊操著標準的英文,不緊不慢地和他分析現狀,吳千殊最後的僥倖也被掐滅,但是死亡的震懾讓他覺得這樣殘酷的現實自己也不是不能接受。抬起那隻還能活動的手,輕輕描摹那張僅僅見過幾次但早已刻骨的麵孔,惋惜地張口,用中文輕聲說了一句什麽,但是沙利葉並未予以反應,意識模糊之際,一些曾經的美好像回馬燈一樣在腦中瞬間閃過,最後與眼前的人重疊,走向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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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利葉皺著眉頭聽他說完兩句極為陌生的中文後便失去了意識,血肉模糊地手從臉側重重跌落,但他下意識接住,默默放到地麵,垂首,虔誠地在胸口畫了一個十字,才緩緩起身,望向察覺到自己突然被召喚走而跟來的安士白和加百列。
“他說了什麽?”沙利葉看向安士白,想尋求一個答案。
安士白有些失神,聽到沙利葉詢問,有些僵硬地反應,支吾半天,才緩緩應道:“冇說什麽,他認錯人了。”
“那這……”沙利葉指指已經僵硬的屍體,有些猶豫。
“像是A國的手筆。”安士白咋舌,“A國自從少了能牽製他的勁敵,行事越發失控。”
“A國人族已經開始繞過我們直接行動了。”加百列看著轟炸之後的廢墟,不遠處救援人員正在施救,“這件事若是處理不好恐怕又要和東方天界摩擦。”
“那我走一趟吧。”安士白走上前,撿起吳千殊身旁的鏈條,上邊除了兩枚對戒,十字架已經隻剩一半了,他默默將鏈條重新串在吳千殊的手腕上,“若是三日之內我冇有回來,你們就讓薩麥爾去接應我,他在東方的影響是最積極的。”原本沙利葉應該是最佳人選,隻是眼下恐怕適得其反。
沙利葉覺得安士白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複雜,但是當下他莫名煩躁,也不想去深究,簡單應了一聲便走到加百列身邊,看他意見。加百列也冇有異議,就由著安士白作為先頭部隊去東方看看情況。
離開前,沙利葉不知道在什麽驅使下看了一眼廢墟前已經徹底冷掉的屍體,竟隱隱有些遺憾。
後來無數次的午夜夢迴,那兩句他聽不懂的中文在夢中一遍又一遍地被重複,抱著一探究竟的心態,他開始學習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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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當那刻骨的離別在夢中再一次重演,一切變得鮮活。
沙利葉終於讀懂那個東方男人在臨死前的歉意和不甘。
“那是我與他的萬山難阻,強加於你,太過失禮。”
“隻是……”吳千殊的手指沿著他的鼻梁向上停在他的額頭,下意識撩撥他額前的金色的碎髮,有些恍惚的目光溺斃在那雙久違但已經不再熾熱的星空般的眸子裏,“你這樣,好像是我見異思遷……”
【作者有話說】:結局成就達成,雖然be,但是感覺隻有這樣才合理,第一次be有點不習慣,如有不足歡迎批評指正。感覺以後還是少be吧,雖然寫be很爽,但是感覺不開心
-。”若是他已經冇有性命等我們帶他回來呢?吳千殊有些絕望地望著辛攸。吳千殊深吸幾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站在原地緩了許久,吳千殊迷茫的雙眼才慢慢恢複清明,整理好心緒,上前站到一直在等自己的辛攸身邊。“此次我來東境尋您是因為我們發現二十年前粵東有一個非人族組織——竣府,它最後是在安士白的圍殺中覆滅,其首領阿虺在逃入秦地後便失去蹤跡,是有人以清世司的名義壓下來了,我們通過調閱當年的檔案,發現在申請書上...